10月24日   阴转雪

谭徐明

   午后1点我们从张掖市启程，前往300公里外的酒泉卫星发射基地。今天是阴天，时有金色的阳光从云层深处泄下。基地位于内蒙古境内巴丹吉林沙漠腹地，曾经是居延海的一部分。近百年居延海水域不断缩小，一步步走向消亡。21世纪初持续数年的黑河调水，终于从沙海中拯救了它，现在“海”滋润的绿洲是数百人居住的小镇，它还在200公里之外，我们这次不能去了，非常遗憾。

   汽车一直向北，村庄首尾相连，植被比疏勒河流域明显地好。沿公路是绵绵不断的西北白杨，与路并行的农渠竟然流水潺潺，在干旱的沙漠中行程几天的我们，对此情此景既惊奇且欣慰。我们赶上的是秋灌。秋灌是西北地区重要的灌溉，灌溉后的大田马上封冻，到来年开春麦地还维持着良好的墒情。

沙漠中的黑河（摄于2010.10.24）

 1500年前郦道元《水经注》“弱水三千”的描述是真切的存在

   下午3点以后，汽车进入了甘蒙交界的区域。几次与黑河相会之后，绿洲小了，稀了，一小块一小块的像是大海中的礁屿，是柏油路把它们串联起来，每个“礁屿”是基地一个单位所在。傍晚时分，我们到达目的地。雪中的访问，有些仓促。基地静静地接待我们。基地很美，是寂静的美，是凛然的美。苍莽大地上，高高的发射架，虎虎生威。而绿树中的办公楼，于沉静中显出庄重和博大。深秋的基地，树叶深浅不一的绿和黄。流至基地的黑河，因为坝的阻拦，河道变宽，两岸密密的芦苇，为这块绿洲的边缘镶上了金色的缎带，为这块刚劲的土地增加了生趣。参观和在基地食堂的晚餐，让我们对巴丹吉林沙漠最大的绿洲有了粗浅的了解后的亲切。赋予基地生命之源的是黑河。基地建设伊始，东风水库就开始兴建了，几十年持续建设没有停顿过。黑河和水库是基地的生命之源。两千年前司马迁的感叹：“水之为利害也”，于斯同样贴切。

   雪下得越发紧，弥弥漫漫，铺天盖地的雪把大地盖得严严实实。返程路上，刚上国道就被一辆故障车挡住了，最近的镇在几公里以外，陷入了“前不着村，后不着店”的困境。晚上9点以后，气温下降已经过了零度。司机担心加不到油，不敢开暖气。留在酒泉的谢永刚博士连夜寻车赶来，当我们徒步数里与他汇合时，由衷的欢呼发自每个人的心底。再见到客车司机是在次日深夜的武威市里。后来得知，这是河西走廊30年来唯一的降雪。沙漠遇雪，我们幸甚！